第 1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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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 章
高良亭費心費力地聯絡京中，大材小用地請來五十名戰士看管村民，又在眾人面前殺雞儆猴。
不外乎是看村民知曉了藥材功效，萌生反抗之心。於是打算軟硬兼施，命令村民繼續種植藥材，其次便是重塑他在村中岌岌可危的威信。
高良亭在人前紅口白牙地說了一通，妄想粉飾太平，可底下的農戶們早已看穿了他，礙於周圍身穿甲胄的士兵，暫時隱忍不發。
高良亭講話間，他的二兒子高昌卻心不在此，那道淫|邪的目光如影隨形，穿透密密麻麻的人群紮在林思瑤身上，林思瑤直覺欲嘔，盡量將身體蜷縮起來，躲在莊晟懷中。
莊晟被她牢牢地箍著腰，有些胸悶，他擡眼冷冷地向高昌方向投去一瞥，再轉回來看向懷中的人時，這眼神又變得柔和，盯著林思瑤烏黑的發頂若有所思。
高良亭話音一落，看向底下，卻沒得到任何回應，眾人眉頭緊鎖，緊緊咬著牙關，胸中壓抑的怒火肉眼可見。
既然軟的不行，那就來硬的。
“大家要是對我方才所講有意見，大可以現下提出。”高良亭拈須微笑，一副好商量的模樣，若不是他手背上還沾著村民的血，還真有人要跳出來鳴不平了。
高良亭又慢慢環視一圈，滿意道：“那我再追加上一條，從今日起，各家各戶所上交的藥材我要定下一個明確的數量，達到者受賞，達不到的人要受重罰，這樣也是為了能更好地督促大家是不是？”
此話一出，猶如驚雷入海，村民們炸開了鍋。
這也不怪大家反對，本來村中的田地本就肥力流失，藥材的產量也一年不如一年。
現如今還規定了采收數量，能達到標準的農戶寥寥無幾，用腳想也是受罰的多。
“肅靜！”掌管這支士兵小隊的統領一聲厲喝，瞬間壓住了幾百名農戶的叫嚷之聲。
此人身材高壯，一雙臂膀孔武有力，站在高良亭旁邊足比他高上一頭，先從氣勢上就壓垮了欲站出來反對的農戶。
事態如此，反對也只有挨棍棒的份，眾人認清形勢，有這時間不如抓緊回家種地，還能少受些責罰。
集會結束後，高良亭特地找到莊晟，讓他安心教導高晉功課，準備童試事宜即可，種地這種粗活用不到他去。
周圍幾個農戶只有眼熱的份，記恨爹娘沒將自己送進學堂讀幾年聖賢書。
莊晟毫不客氣地應了下來，與高良亭打過招呼後，帶著林思瑤和莊棣向家中走去。
林思瑤回去的路上思忖著，她沾了莊晟的光，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挖土種地，但現下村內形勢也不容樂觀，高良亭借軍隊勢力，強力鎮壓了村中反抗之聲，今日的威嚇還只是道開胃菜，後面恐怕會愈演愈烈。
過了些時日，高良亭還未有動作，芹慧幾人卻偷偷找到了她。
“林娘子，我們原是不想再叨擾你的，但如今高良亭逼人太甚，我們也不能等死不是？”芹慧拉著她的手，絮絮低語。
芹慧家中田地早已荒蕪，若是按高良亭那日的要求，她們繼續下去確實跟等死無疑，於是她聯合了幾個農戶一起找到林思瑤，想求她一塊到村外去開墾荒地。
“林娘子，我們這麽多人就全仰仗你了，不求你盡心盡力，只求你能跟我們一塊去村外看上一眼，那片荒地擱著也可惜了，要是能開墾種植藥材，我們也能應付差事，不至於被高家逼死啊！”
芹慧幾人聲淚俱下，匍匐在林思瑤腳下苦苦哀求。
林思瑤耳根子軟，慣看不得別人如此放低姿態。不過這要是旁的事，她眼睛不眨一下也就應了，如今高良亭派兵嚴守路口，八成不會輕易同意他們這群人隨意進出。
芹慧聽到林思瑤憂慮之事，拾起衣角擦幹凈臉上的淚水，說道：“莊先生與高良亭有些交情，若是他出面為我們說上一些好話……”
“不成！”林思瑤斷然拒絕，高良亭如今已至喪心病狂的地步，芹慧她們以為高良亭能為了莊晟開先例，讓大批村民隨意進出，那可是異想天開了，“高良亭不會應允的，搞不好，莊晟也會被連累。”
見林思瑤態度堅決，芹慧幾人也不再糾纏，悻悻而去。
本以為此事不會再有後續，不曾想隔幾日，林思瑤外出聽到一聲慘叫自田地那邊傳來，高家的打手攥著芹慧的腳腕，將她像牲口一樣拖行著，芹慧一邊哭喊一邊掙紮，在濕滑的泥地上留下一道深痕。
緊接著，便是一陣拳打腳踢，芹慧疼得背脊彎成了蝦米，林思瑤在旁又驚又怒，終於忍不住沖上前喊道：“她就算是犯了法也不能處以私刑！你們這是要打死她嗎？”
“你誰阿？敢跟我們找不痛快？”
一名打手停止揮拳，掃興地看向她，旁邊人連忙拉住他小聲道：“算了算了，這是莊晟家的人，高哥交待過先別動他們。”
芹慧縮在地上，胸口像一個漏氣的風箱般嗬嗬喘著，幾個人思量反正教訓也給到了，不必要惹麻煩，在芹慧身上呸了幾口吐沫就得意地離開了。
等他們一走，林思瑤馬上小心地將芹慧扶起，擔心道：“可還坐得起來？你在這歇會，我去叫人來送你回家。”
索性芹慧身上都是些皮肉傷，沒傷及肺腑，她搖了搖頭，苦澀道：“大家都在地裏著急幹活，誰有空管我，我自己回去就成。”
芹慧按著林思瑤的手臂顫巍巍站起，“今天合該我倒黴，高家人罵我，我聽著就是了，怎麽還敢跟他們頂嘴，要不是林娘子及時趕到，我就算被打死在這也沒人理會，只是林娘子不是時時都在的，以後這日子還怎麽過哎……”
“你前幾日說的荒田是在村外何處？”林思瑤忽然出聲打斷了她。
“林娘子你……你是想幫我們……”芹慧愕然，等回過神來，雙膝一軟就要跪在她面前，林思瑤急急出手將她扶起，嘆氣，芹慧這一感動就想下跪的毛病何時能改改，回回將她嚇一跳。
“我回去與莊晟商量下，你在家等我信，千萬別再與高家人發生口角了。”
見林思瑤這樣說，芹慧感恩戴德了一番，最後扶著腰回家去了。
等芹慧離開後，林思瑤一時的沖動勁褪去，有些後悔，她又為莊晟找了個麻煩事。
林思瑤憂心忡忡地回到家與莊晟一五一十地講了清楚。
莊晟聽罷，面上倒沒什麽抵觸的表情，只淡淡反問道：“芹慧想讓我為她們去跟高良亭作保，好讓她們去村外開墾荒地？”
林思瑤重重地點頭，瞪大了圓潤的眼眸充滿希冀地瞧著他。
“倒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
莊晟這算是應允了，林思瑤跳起來抱著他的胳膊左右搖著，笑瞇瞇地說著誇讚之語。
“不過……”莊晟伸手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，含笑道：“若有下次她們再來求你，你還是三思而後行，現下情況特殊，我怕你招惹到高良亭。”
“只此一次，下不為例。”林思瑤立即答應了，她這同情心泛濫的病竈也該祓除了。
芹慧在家想必是十分焦慮，頭天得到林思瑤的口信，第二天就浩浩蕩蕩帶了七八個人來，莊晟提前與高良亭商議好了，準許了她們出村查看荒地，只是讓兩名守衛跟著一同往返。
十餘人的隊伍出發，芹慧尋了一條無人踏足過的野路，美名其曰離荒地近，節省時間。
兩個守衛沒有異議，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刀柄，緊緊跟隨在她們身後。
行至一半，林思瑤漸漸察覺到不對勁來，這一路磕磕絆絆地走來，盡是野草泥濘，回頭望去，薄紗似的煙霧繚繞籠罩著她們，村子在山腳下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，竟是上到了山腰處了。
趕路過程中，芹慧幾人的臉色越來越沈重，眼神飄忽不蕩，那牢牢抱在懷裏說是裝有農具的包裹也可疑得緊。
若還是老實跟隨著她們繼續往上爬，那才真真是昏了頭腦，林思瑤正思忖著，前面人忽然停下了腳步，嚷道：“不好了！芹慧被長蟲咬到腳了！”
林思瑤放眼望去，芹慧正倒在地上抽搐著，幾個人手足無措地圍著她，好像是慌了手腳，不知如何應對。
林思瑤與兩名守衛本在隊尾，聞聲一齊走去。
“快給她把毒水吸出來！”林思瑤走近芹慧，彎腰欲查看，誰知芹慧忽然睜大了眼睛，一把將她拽到身邊。
原本圍著芹慧的幾名農戶趁守衛不備，從懷中掏出了利器朝他們要害捅了過去。
這兩名守衛身經百戰，一聽耳邊簌簌風聲，立即側身，堪堪躲過了致命的一擊，只是雙方離得太近，肩膀處還是被深深劃了一刀，鮮血迸出，順著手臂流淌而下。
這要是平常人早就痛得失去了行動能力，這兩名守衛眼睛也未眨一下，用完好一側的手執刀，瞬間撂倒了一名農戶。
農戶們殺紅了眼，一通亂砍亂劈，那兩名守衛饒是神勇，也挨不過負傷搏鬥，其中一名守衛見勢不妙，拼著被憤怒的農戶紮成篩子的風險，一掌推開另一名守衛，嘶吼道：“回去報信！”
被推開的守衛並未戀戰，回身便跑，農戶們欲追，可山間小路細窄，只能先把擋路的守衛解決掉，再要追上去，那人早跑得沒影了。
農戶這邊傷亡慘重，為了出氣，調轉回頭便將那名守衛的屍身砍作了爛泥。
林思瑤早已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失聲，喉間湧動酸水，低頭“哇”地一聲吐了出來，芹慧拍了拍她的後背。
“你騙了我！”林思瑤一把甩開她的手，用袖子抹掉嘴上的汙漬，“原來你只是拿開墾荒田做幌子！”
“林娘子莫氣惱啊！”芹慧悻悻地縮回手，狀似可憐道：“我們這幾個人都是家中田地荒了的，留在村中也逃不過一個死字，不如早日逃出來還有點奔頭。”
“對！你們是跑了，那留在村中的莊晟如何自處！他親自出面擔保，現如今你們殺死守衛跑了，高良亭抓不到你們，到時他會怪罪誰？”
林思瑤氣得渾身發抖，他們為了一己私欲就要拽上無辜的莊晟嗎？
她只恨自己愚蠢，被她們誆騙，竟還連累了莊先生。
“人不為己，天誅地滅！”一名農戶撥開芹慧，撕去做小伏低的偽裝，厚顏無恥道：“你要是想活命就閉嘴老實跟我們一起走，要不然就滾回去！”
“跟我們走吧！你回去高良亭不會放過你的。”芹慧向她伸手。
後面農戶冷哼道：“芹慧你假好心什麽，她想送死就去，管她做什麽？”
看著這群自私冷血的人，林思瑤只覺冷徹入骨，她一步一步後退，擰身向來路跑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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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外乎是看村民知曉了藥材功效，萌生反抗之心。於是打算軟硬兼施，命令村民繼續種植藥材，其次便是重塑他在村中岌岌可危的威信。
高良亭在人前紅口白牙地說了一通，妄想粉飾太平，可底下的農戶們早已看穿了他，礙於周圍身穿甲胄的士兵，暫時隱忍不發。
高良亭講話間，他的二兒子高昌卻心不在此，那道淫|邪的目光如影隨形，穿透密密麻麻的人群紮在林思瑤身上，林思瑤直覺欲嘔，盡量將身體蜷縮起來，躲在莊晟懷中。
莊晟被她牢牢地箍著腰，有些胸悶，他擡眼冷冷地向高昌方向投去一瞥，再轉回來看向懷中的人時，這眼神又變得柔和，盯著林思瑤烏黑的發頂若有所思。
高良亭話音一落，看向底下，卻沒得到任何回應，眾人眉頭緊鎖，緊緊咬著牙關，胸中壓抑的怒火肉眼可見。
既然軟的不行，那就來硬的。
“大家要是對我方才所講有意見，大可以現下提出。”高良亭拈須微笑，一副好商量的模樣，若不是他手背上還沾著村民的血，還真有人要跳出來鳴不平了。
高良亭又慢慢環視一圈，滿意道：“那我再追加上一條，從今日起，各家各戶所上交的藥材我要定下一個明確的數量，達到者受賞，達不到的人要受重罰，這樣也是為了能更好地督促大家是不是？”
此話一出，猶如驚雷入海，村民們炸開了鍋。
這也不怪大家反對，本來村中的田地本就肥力流失，藥材的產量也一年不如一年。
現如今還規定了采收數量，能達到標準的農戶寥寥無幾，用腳想也是受罰的多。
“肅靜！”掌管這支士兵小隊的統領一聲厲喝，瞬間壓住了幾百名農戶的叫嚷之聲。
此人身材高壯，一雙臂膀孔武有力，站在高良亭旁邊足比他高上一頭，先從氣勢上就壓垮了欲站出來反對的農戶。
事態如此，反對也只有挨棍棒的份，眾人認清形勢，有這時間不如抓緊回家種地，還能少受些責罰。
集會結束後，高良亭特地找到莊晟，讓他安心教導高晉功課，準備童試事宜即可，種地這種粗活用不到他去。
周圍幾個農戶只有眼熱的份，記恨爹娘沒將自己送進學堂讀幾年聖賢書。
莊晟毫不客氣地應了下來，與高良亭打過招呼後，帶著林思瑤和莊棣向家中走去。
林思瑤回去的路上思忖著，她沾了莊晟的光，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挖土種地，但現下村內形勢也不容樂觀，高良亭借軍隊勢力，強力鎮壓了村中反抗之聲，今日的威嚇還只是道開胃菜，後面恐怕會愈演愈烈。
過了些時日，高良亭還未有動作，芹慧幾人卻偷偷找到了她。
“林娘子，我們原是不想再叨擾你的，但如今高良亭逼人太甚，我們也不能等死不是？”芹慧拉著她的手，絮絮低語。
芹慧家中田地早已荒蕪，若是按高良亭那日的要求，她們繼續下去確實跟等死無疑，於是她聯合了幾個農戶一起找到林思瑤，想求她一塊到村外去開墾荒地。
“林娘子，我們這麽多人就全仰仗你了，不求你盡心盡力，只求你能跟我們一塊去村外看上一眼，那片荒地擱著也可惜了，要是能開墾種植藥材，我們也能應付差事，不至於被高家逼死啊！”
芹慧幾人聲淚俱下，匍匐在林思瑤腳下苦苦哀求。
林思瑤耳根子軟，慣看不得別人如此放低姿態。不過這要是旁的事，她眼睛不眨一下也就應了，如今高良亭派兵嚴守路口，八成不會輕易同意他們這群人隨意進出。
芹慧聽到林思瑤憂慮之事，拾起衣角擦幹凈臉上的淚水，說道：“莊先生與高良亭有些交情，若是他出面為我們說上一些好話……”
“不成！”林思瑤斷然拒絕，高良亭如今已至喪心病狂的地步，芹慧她們以為高良亭能為了莊晟開先例，讓大批村民隨意進出，那可是異想天開了，“高良亭不會應允的，搞不好，莊晟也會被連累。”
見林思瑤態度堅決，芹慧幾人也不再糾纏，悻悻而去。
本以為此事不會再有後續，不曾想隔幾日，林思瑤外出聽到一聲慘叫自田地那邊傳來，高家的打手攥著芹慧的腳腕，將她像牲口一樣拖行著，芹慧一邊哭喊一邊掙紮，在濕滑的泥地上留下一道深痕。
緊接著，便是一陣拳打腳踢，芹慧疼得背脊彎成了蝦米，林思瑤在旁又驚又怒，終於忍不住沖上前喊道：“她就算是犯了法也不能處以私刑！你們這是要打死她嗎？”
“你誰阿？敢跟我們找不痛快？”
一名打手停止揮拳，掃興地看向她，旁邊人連忙拉住他小聲道：“算了算了，這是莊晟家的人，高哥交待過先別動他們。”
芹慧縮在地上，胸口像一個漏氣的風箱般嗬嗬喘著，幾個人思量反正教訓也給到了，不必要惹麻煩，在芹慧身上呸了幾口吐沫就得意地離開了。
等他們一走，林思瑤馬上小心地將芹慧扶起，擔心道：“可還坐得起來？你在這歇會，我去叫人來送你回家。”
索性芹慧身上都是些皮肉傷，沒傷及肺腑，她搖了搖頭，苦澀道：“大家都在地裏著急幹活，誰有空管我，我自己回去就成。”
芹慧按著林思瑤的手臂顫巍巍站起，“今天合該我倒黴，高家人罵我，我聽著就是了，怎麽還敢跟他們頂嘴，要不是林娘子及時趕到，我就算被打死在這也沒人理會，只是林娘子不是時時都在的，以後這日子還怎麽過哎……”
“你前幾日說的荒田是在村外何處？”林思瑤忽然出聲打斷了她。
“林娘子你……你是想幫我們……”芹慧愕然，等回過神來，雙膝一軟就要跪在她面前，林思瑤急急出手將她扶起，嘆氣，芹慧這一感動就想下跪的毛病何時能改改，回回將她嚇一跳。
“我回去與莊晟商量下，你在家等我信，千萬別再與高家人發生口角了。”
見林思瑤這樣說，芹慧感恩戴德了一番，最後扶著腰回家去了。
等芹慧離開後，林思瑤一時的沖動勁褪去，有些後悔，她又為莊晟找了個麻煩事。
林思瑤憂心忡忡地回到家與莊晟一五一十地講了清楚。
莊晟聽罷，面上倒沒什麽抵觸的表情，只淡淡反問道：“芹慧想讓我為她們去跟高良亭作保，好讓她們去村外開墾荒地？”
林思瑤重重地點頭，瞪大了圓潤的眼眸充滿希冀地瞧著他。
“倒也不是什麽難事。”
莊晟這算是應允了，林思瑤跳起來抱著他的胳膊左右搖著，笑瞇瞇地說著誇讚之語。
“不過……”莊晟伸手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，含笑道：“若有下次她們再來求你，你還是三思而後行，現下情況特殊，我怕你招惹到高良亭。”
“只此一次，下不為例。”林思瑤立即答應了，她這同情心泛濫的病竈也該祓除了。
芹慧在家想必是十分焦慮，頭天得到林思瑤的口信，第二天就浩浩蕩蕩帶了七八個人來，莊晟提前與高良亭商議好了，準許了她們出村查看荒地，只是讓兩名守衛跟著一同往返。
十餘人的隊伍出發，芹慧尋了一條無人踏足過的野路，美名其曰離荒地近，節省時間。
兩個守衛沒有異議，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刀柄，緊緊跟隨在她們身後。
行至一半，林思瑤漸漸察覺到不對勁來，這一路磕磕絆絆地走來，盡是野草泥濘，回頭望去，薄紗似的煙霧繚繞籠罩著她們，村子在山腳下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，竟是上到了山腰處了。
趕路過程中，芹慧幾人的臉色越來越沈重，眼神飄忽不蕩，那牢牢抱在懷裏說是裝有農具的包裹也可疑得緊。
若還是老實跟隨著她們繼續往上爬，那才真真是昏了頭腦，林思瑤正思忖著，前面人忽然停下了腳步，嚷道：“不好了！芹慧被長蟲咬到腳了！”
林思瑤放眼望去，芹慧正倒在地上抽搐著，幾個人手足無措地圍著她，好像是慌了手腳，不知如何應對。
林思瑤與兩名守衛本在隊尾，聞聲一齊走去。
“快給她把毒水吸出來！”林思瑤走近芹慧，彎腰欲查看，誰知芹慧忽然睜大了眼睛，一把將她拽到身邊。
原本圍著芹慧的幾名農戶趁守衛不備，從懷中掏出了利器朝他們要害捅了過去。
這兩名守衛身經百戰，一聽耳邊簌簌風聲，立即側身，堪堪躲過了致命的一擊，只是雙方離得太近，肩膀處還是被深深劃了一刀，鮮血迸出，順著手臂流淌而下。
這要是平常人早就痛得失去了行動能力，這兩名守衛眼睛也未眨一下，用完好一側的手執刀，瞬間撂倒了一名農戶。
農戶們殺紅了眼，一通亂砍亂劈，那兩名守衛饒是神勇，也挨不過負傷搏鬥，其中一名守衛見勢不妙，拼著被憤怒的農戶紮成篩子的風險，一掌推開另一名守衛，嘶吼道：“回去報信！”
被推開的守衛並未戀戰，回身便跑，農戶們欲追，可山間小路細窄，只能先把擋路的守衛解決掉，再要追上去，那人早跑得沒影了。
農戶這邊傷亡慘重，為了出氣，調轉回頭便將那名守衛的屍身砍作了爛泥。
林思瑤早已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失聲，喉間湧動酸水，低頭“哇”地一聲吐了出來，芹慧拍了拍她的後背。
“你騙了我！”林思瑤一把甩開她的手，用袖子抹掉嘴上的汙漬，“原來你只是拿開墾荒田做幌子！”
“林娘子莫氣惱啊！”芹慧悻悻地縮回手，狀似可憐道：“我們這幾個人都是家中田地荒了的，留在村中也逃不過一個死字，不如早日逃出來還有點奔頭。”
“對！你們是跑了，那留在村中的莊晟如何自處！他親自出面擔保，現如今你們殺死守衛跑了，高良亭抓不到你們，到時他會怪罪誰？”
林思瑤氣得渾身發抖，他們為了一己私欲就要拽上無辜的莊晟嗎？
她只恨自己愚蠢，被她們誆騙，竟還連累了莊先生。
“人不為己，天誅地滅！”一名農戶撥開芹慧，撕去做小伏低的偽裝，厚顏無恥道：“你要是想活命就閉嘴老實跟我們一起走，要不然就滾回去！”
“跟我們走吧！你回去高良亭不會放過你的。”芹慧向她伸手。
後面農戶冷哼道：“芹慧你假好心什麽，她想送死就去，管她做什麽？”
看著這群自私冷血的人，林思瑤只覺冷徹入骨，她一步一步後退，擰身向來路跑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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